第18章

　　九点多钟，吃完饭出了馆子，这里离他住的宾馆貌似不是很远，便打算走路回去，权当是散散步，消化一下。

　　杨文青一直沿着市区的抚河河堤低着头晃悠悠地走着，抚河全场三百多公里，昌城这边也只不过是径流区域。杨文青边走边想着今天这些狗屁倒灶的遭遇，冷不丁的一抬头，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个女人站在河沿桥栏外面。

　　隐约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没有给杨文青时间多想，那女的直接一头扎了下去。

　　杨文青赶紧快步跑过去察看，他妈的，河岸离水面四五米高。现在九点多钟身后杨文青来的那边倒是有个广场和公园，那里有不少人，可现在这边马路上人影都没一个。昏黄的路灯照映下也看不清河水深浅，杨文青可不敢往下跳，万一水太浅自己就要摔死在下边。赶紧又左右转头到处找最近的台阶，最后在前面七八十米的地方找到一个下河的水泥台阶，走下去还有铁拦门锁住了。眼看那女的在水里都已经快不怎么翻腾挣扎了。便直接翻过铁拦门，好在铁门不是很高，也就是起个防止小孩下河玩水的作用。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下水后发现河水也就在杨文青胸膛略高的深度，估计一米四多点的样子。但对不懂水性的人来说一米四的深度足以淹死一米六的人，因为不懂水的人在水里乱扑腾，脚是不会着地的。

　　直接朝那个女的方向游了过去，杨文青一把拽住那女的衣服，那女的已然不省人事。从那个女的跳河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四分钟了，呛了这么久，怕是呛晕过去了。

　　杨文青自己游泳技术还算过硬，但是下河救人这种事情他还没干过，在水里托着一个人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这里水没有没过头顶，自然也不用游泳，只要托着这女的往回走就行。

　　到了台阶上杨文青又费了好大功夫才将这女的一起背过了那扇铁门，总算是将这女的拖上岸。

　　一把将她翻过来，在昏黄的灯光下看清这女人的脸时，杨文青心中一阵讶异。因为这女的他认识，就是下午在网鱼网咖前台做收银的那个小姐姐。听网管称呼她叫什么「龙龙」，当时也没怎么在意为什么女孩子叫「龙龙」的。只是心中想不明白，为什么下午都还跟杨文青有说有笑，甚至对杨文青的撩拨反映出不置可否，这晚上就直接要跳河。

　　想不通就不想了，杨文青向来就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双手叠交放在龙龙胸口用力按了几下，龙龙嘴角溢出两口水，又给她掐人中，可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想也没想直接捏着龙龙的上下嘴唇对着她的小嘴吹气做人工呼吸。他完全没有发现双向四车道的马路对面一个少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又掐了几下人中和按胸动作，龙龙仍然昏迷不醒。

　　「喂，110吗？这里有个变态将一个女的打晕对其猥亵，你们赶紧派人过来，再迟一点那女的恐怕有被强奸的危险。额……地址是中月广场西南大概四百米左右的河堤。我叫苏芷涵，我亲眼所见，那女孩现在都没动弹，那变态还在亲她。好……放心吧，我在那人马路对面，没有发现我，我应该是安全的。」苏芷涵当然认出了杨文青，心里都乐开花了，这臭流氓，上次偷她钱，今天下午还要打她，还羞辱她是温室花朵，没有生存能力。下午就在想是不是找几个朋友一起收拾这小贼一番，给他点教训。现在这小贼变身流氓，欲图强奸女性。这么快就犯在她手上，这真是天从人愿，她怎能不开心？

　　杨文青搂着龙龙时不时地掐人中，做人工呼吸，挤压龙龙胸口。但龙龙就是不醒，他又不是卫校生，除了这几样基本的，其他的抢救措施根本就不懂。杨文青一点办法也没有，也没手机，没办法打120。

　　杨文青见龙龙脸色越发惨白，心中也是暗暗着急。便开始着重的挤压龙龙胸膛，感觉忙活了好久，终于龙龙吐出一大口水，剧烈咳嗽了几下。不知道为什么，龙龙咳嗽完就又昏了过去。不过总算是有呼吸了，算是活过来了。

　　「呜……呜……」警笛声越来越近，好像是冲自己这边来的？这女的不会是什么逃犯吧？畏罪自杀？

　　「臭流氓，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卑鄙龌龊的小人，竟然敢直接在河堤上犯罪强奸。」苏芷涵跳了出来，见警察来了，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当然不会错过当场指证这个臭流氓的机会。此刻警察就在她后方，有她作证，她仿佛已经看见了这臭流氓被判刑入狱的画面，而且这一切都是她一手推动的。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报仇雪恨的快感，以及拯救一个无辜少女的自豪感。若不是她发现后报警，这女的估计要在马路边上被强奸啊。

　　「啊，蓉蓉姐？怎么是你？臭流氓，你不得好死。」苏芷涵当然认识陈蓉蓉了，她年龄未满十八，去网鱼网咖上网基本都是找陈蓉蓉帮忙的。此刻见这臭流氓侮辱的竟然是她认识的蓉蓉姐，心中更是愤怒：「警察叔叔，就是这个臭流氓，我亲眼所见，她猥亵蓉蓉姐，双手一直抓摸蓉蓉姐胸前。」

　　苏芷涵走过去，一把从杨文青怀里抢过陈蓉蓉，发现她全身湿透，也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心中义愤填膺，怒视着杨文青，「臭流氓，你为什么要对蓉蓉姐这样做？你个卑鄙无耻的臭混蛋，你就等着坐牢吧。」

　　「把人抓起来，简直无法无天。」一个楞头民警不闻不问就要按住杨文青。

　　此刻警察也过来了，不过见到杨文青和陈蓉蓉两人都浑身湿淋淋的，有一个穿便衣的警察倒是狐疑了一下，按照苏芷涵在电话里的一番说辞，倒是好像看出了什么端倪，「住手，没有证据你要干嘛？」

　　「还要什么证据？人赃俱获，还有人证。」那个楞头民警反问道。

　　那个便衣警察也不搭理。

　　便衣警察的素质就比苏芷涵和愣头青好多了，直接上前冷静的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儿，连语气都不带质问。

　　「远远的看到一个女的跳河，就下去把她给捞上来了，可她一直昏迷不醒，我也不懂其他应急措施，就只能按一些基本的常识救援。」杨文青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苏芷涵听到这里，脑子有点卡壳，事情是这样子？自己误会了？心里是不愿意相信杨文青嘴里那套说辞的，可看杨文青又好像不似作假。

　　其实苏芷涵内心深处是信了的，只是不愿意承认。两个人都湿淋淋的，方才她前面的没看到，只从杨文青将陈蓉蓉翻过身来开始见到的。

　　苏芷涵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惯了，要她跟杨文青道歉是不可能的，也拉不下脸说不出口。

　　听完杨文青解释，三个警察都不置可否，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询问了杨文青名字，留了一个人在现场看守，等待救援到来。愣头青和便衣警察将杨文青和苏芷涵一起带回警局录口供去了。

　　刚到派出所就有人跟苏芷涵打招呼，看来应该是熟人，又是一番询问。看那人肩上的肩章应该是个副所长之类的警衔。对杨文青不闻不问，反倒关心起苏芷涵那个死三八。这人铁定跟这死三八的老子认识，不过倒也没有刻意的刁难杨文青。

　　又是好一番折腾，询问做笔录。一直等到跟去医院那个民警打电话回来说陈蓉蓉已经醒过来了，证实了确实是她自己跳河，与杨文青没有任何纠葛。

　　随后房门就被打开了，愣头青走了进来向杨文青解释一番，然后他当即满脸堆满笑容，「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莽撞了，我给你道歉，误会你了，真是对不起。」

　　杨文青不以为意，搞了这么久总算搞清楚了。他现在只介意那个死三八，他就想知道看到他这个「臭流氓」安然无恙的出去，她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出了走廊就见那个便衣警察在训苏芷涵：「你口口声声说你亲眼所见这位同志猥亵女性，欲图强奸。你看全了吗？全凭主观意识来判断事情发展，法律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你个人的猜想。这位杨文青同学见义勇为，救下了陈蓉蓉姑娘。而且也没有趁其在无意识期间有任何不轨行为，两人衣服完好无损，你所看到的都只是为了救人。我们应该对他提出褒奖，而不是像你这样的肆意污蔑。」

　　便衣警察又狠狠批评了她一通，说她不负责任，全凭主观意识来判断事情的发展。杨文青没心情看这些，自顾自的就准备离开派出所，在门口都还隐隐传来「你跟杨文青同学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听到这里杨文青也停下了脚步，想看看这死三八会怎样说。

　　「没有，就是他……他之前……哎呀，反正他很讨厌。」对于杨文青，苏芷涵内心是很复杂的，两人第一次见面杨文青救过她，可她一直认为杨文青是小偷。现在想来应该是自己误会杨文青了。可她又不好意思把这事说给警察听。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过节，今后你都不许报复他，不要以为你爸给你撑腰就可以在昌城无法无天，你回去吧。」那位便衣警告苏芷涵道。

　　杨文青分明看见这死三八在便衣警察提到她爸时，她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眼眶都红了。连招呼都不打，就要冲出派出所。

　　跟杨文青擦肩而过，匆匆出了派出所，头也不回，看都不看杨文青一眼。

　　杨文青对这死三八真的是烦透了，三次撞见这死三八，就没好过。第一次用自行车装了自己命根子，第二次网吧污蔑自己是小偷，第三次污蔑自己是强奸犯，还成功把自己送进了派出所。所以他见了苏芷涵都心里腻歪得慌。要叫他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他还真没这么大度。

　　「喂，你骂了我一通，冤枉了我一顿，然后把我送进派出所。这就闷着头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了？」杨文青跟在她后面，「况且怎么说我之前也救过你一次，至少也是帮你免去了栽进绿化带后果吧？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对不起，行了吧？我又不知道你是在救人，而且你那动作，看着多像是在……」苏芷涵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所以你都不看清楚了，就直接报警抓我？」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嘛？」苏芷涵也是委屈的眼眶发红。刚才本来就被便衣警察戳中了痛处，此刻杨文青还凶她。她在家里什么时候被凶过了？

　　「急急急，就知道急，被冤枉被污蔑的是我，我才是受害者，你是施害者。你急什么急，你还有理了？？」杨文青大声喝问。

　　「那你说怎么办」

　　杨文青没做声，两人此刻走到了沿河公园，旁边就有大理石长凳，「你坐着别动，我去买两瓶水。」

　　杨文青心中窝火，今天真的是他妈的日了狗。先是坐车坏路上了，错过了返程车，其次上网被这三八当小偷，然后打摩的出车祸，最后又被这三八送进派出所。想着都来气，在便利店拿了两瓶矿泉水，一口气直接「吨吨吨」的灌下一瓶，又拿了包烟。

　　出了便利店还没靠近苏芷涵，就发现苏芷涵正窝坐在大理石上抱着膝盖接电话。杨文青也是心中腻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我要回去了，我阿……我家里打电话来催我回家了。」说完也不等杨文青反应，一把站了起来，就打算走人。

　　杨文青感觉苏芷涵好像要说她阿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又改口说是她家里。但见苏芷涵要走，他肯定是不能同意。笑话，把他害成这样，就要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开溜，这也太想当然了。

　　杨文青拆开烟盒，抽出一根放进嘴里点燃，「你就这么地走了啊？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他妈的，连句像样的道歉都没有，这就想走？

　　「你还要怎样？你进派出所，我不是也进去了么？而且我还受批评了，也跟你道歉了。」说着说着苏芷涵又开始急了，连语气都冲了起来。

　　杨文青都气笑了，你他妈进派出所是我送你进去的？敢情都怪我呗？「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呵……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要钱对不对？五百？八百？还是一千？我就这么多了，再多我也没有。」苏芷涵说着还自顾自的在包包里掏钱。

　　好，很好。杨文青就喜欢她这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看上她钱了似的。这死三八上次撞了人也是这样没有道歉，傲然地想用钱解决，这次又是这样。

　　此刻杨文青真是被气得心潮澎湃，眼眶发红。也不管这里是不是马路边，直接探出一只手揪住苏芷涵的裙领子，一把拽了过来。

　　「啊……」苏芷涵一声尖叫，看着杨文青扭曲着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身体直发抖，「你，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