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江慧茹的正常上下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不过像江慧茹这种高管与其他企业高管不同的是，江慧茹不像其他企业高管一样需要坐班，所有公司高管都在一起上班。

　　江慧茹是生活购物广场的区域经理，是整个华南区除了总部决策层以外的最高执行官。

　　所以江慧茹的上班时间就显得自由了很多，只要你的业绩上去了，你就是天天在家不去上班，下面也不敢说你，上面总部也懒得管你，当然一切的前提都得拿业绩说话。不过江慧茹算是很自觉的，正常情况都是按点下班，偶尔下午还得加个班，最多也就早上有时候会迟个到。再加上江慧茹又是开朝元老，从易购得第一家生活购物广场开始干起，一直到现在发展成两三百家连锁制购物中心，还因为江慧茹是名牌大学高材生，又是学的企业管理，在公司发展过程中提过很多关键问题以及具有建设性的建议，可以说是为公司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大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谁没事去挑这种公司骨干的毛病？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下午四点二十左右江慧茹回到家，发现儿子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儿野去了，兴许又去打球了吧。

　　总归现在做饭时间还早，就打算先去把昨天换下的衣物洗了。

　　走进卫生间，发现儿子的衣物凌乱的堆放在洗手池里，江慧茹也是很无奈，儿子自幼被老公放养，做事无规无矩，毫无章法，粗心大意。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粗心大意也是随了自己，因为自己也是这样粗心大意的人。

　　江慧茹收拾着儿子的衣物，从里面找出儿子的平角内裤，其他的打算跟自己的一起放进洗衣机清洗。可是要拿自己衣服之际，发现自己的衣物又被动过了。

　　自己的衣物不仅凌乱的堆在盆里，摆放顺序也不一样，自己粗心大意通常体现在生活中的其他小事上，比如丢三落四。

　　但就叠放衣物这事，她是有受过教训的，刚嫁到昌安时洗衣服如果把女人的衣物放上面，婆婆是要骂人的，如果一遍两遍你没改，三遍四遍还这样，别说婆婆，连邻居都要说你不懂事了。

　　昌城这边人比较玄学，认为女人是脏的，如果女性的衣物，特别是内衣类的压在男人的衣物上这样会压住家里的风水运势。江慧茹刚过门的时候第一次听说了这事后也很是无言以对。

　　不过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记下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免得人家说三道四的。因此她对这事格外敏感！

　　现在看到自己的衣物被动过，脸上就有点不太好看了，拿起来，更是睁大了眼睛，自己内裤前部，或许因为洗手间过于潮湿都还没干，部分干了的地方却已经结成了硬块。上次只是衣物被动过，上面还没什么，现在直接是……射在自己内裤上？这小畜生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看到这里，江慧茹哪还能不知道儿子拿她的衣物做了什么？

　　你说你正值青春期，有这方面的需要，这很好理解，可你老是拿妈妈的衣物干那种事，莫不是心理有什么疾病？

　　想到这里江慧茹内心也是一阵意味难明，要不要把这事跟儿子挑破，跟他聊一聊？可是如果说破了，自己尴尬都是小事，可会不会落了儿子的面子，对儿子今后造成什么伤害？或者心理障碍影响母子感情？就这么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把自己的内衣和儿子跟老公的内裤手洗，其他外衣扔洗衣机去洗。

　　弄完坐在客厅沙发上怔怔出神，心里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和儿子明说。

　　杨文青回到家见妈妈一身长裙，脚踩软底凉拖鞋，露出一双细长的小腿坐在真皮沙发上发呆，一屁股下去挨着妈妈排排坐，右手一把揽过去，搂住妈妈肩膀。

　　「妈，想什么事呢，这么出神？」挨在妈妈身上，一股清香混合着淡淡香水味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哎……呀……赶紧去洗澡，臭死了。」江慧茹一把推开儿子的手。

　　「啊？我今天都洗过两次澡了。」

　　「你自己闻闻你身上，多大的臭味。」江慧茹皱着眉道。

　　杨文青有点小尴尬，下午两点多洗澡好像没换衣服。

　　「你……你……」江慧茹盯着儿子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妈，我干嘛呀？」见妈妈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含辞未吐的样子，杨文青就问道。

　　「没事，我去做饭。」江慧茹想起昨天学校寄来的成绩单，最终还是没把事情挑破。成绩单的成绩，全班第七，儿子上的还是县一中。这个成绩还是让人比较放心的，高三一年基本没什么新知识了，全是复习小学初中高中的所学的内容，儿子这个成绩高考只要不大跳水，考个普通985应该是轻轻松松。要是这个时候对儿子挑破，对儿子造成什么心理上的负面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就这样，江慧茹选择了忍让。

　　饭菜刚端上桌，杨海平就回来了。

　　「老杨，今天回来这么早？没应酬啊？」杨文青虽然跟父亲话不多，不过基本的父子间的交流还是有的。很父亲说话也是肆无忌惮的直呼「老杨」。

　　杨海平见儿子回来也不意外，对儿子直呼自己老杨更是毫无波澜。反倒是让他心喜，因为杨海平觉得，自己和儿子虽然平日里话少，本身两个大男人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但心中还是希望儿子能够多跟自己说说话，多亲近自己。但是这话自己又不能明说，说出来就显得矫情了。但是儿子喊自己老杨，这样就显得儿子跟自己很亲近了。杨海平就是这么的开明，看事情的角度就是这么清奇而又与众不同。从不认为儿子喊自己老杨就觉得没大没小不尊重什么的。

　　「我这一把年纪了，又无欲无求的，天天应酬个什么劲？」杨海平不以为意的道。

　　「别啊，你这正值壮年，怎么就一把年纪了呢，[var1]中央不是早就出台了，任用干部必须以年轻化从优么，你今年才四十不到，应该是最符合干部的提拔任用条件才对啊，怎么就无欲无求，一把年纪了呢？」杨文青诧异地道。

　　杨海平对儿子竟然深谙体制内规则有点出乎意料，但也没有很意外。儿子从小放养，思维跳跃较快，突然对体制感兴趣，去了解过也不算不正常。

　　「你爸高中毕业，大专甚至成人大学都没上过，职位升迁处处受制。」这时候江慧茹插话了。

　　老杨能以高中文凭从事业编制转政治编制，还一路走到正科职级想来多半还是他的为人处世和自身努力争取来的，但你要从正科晋级副处，学历不够这种硬伤就没那么容易弥补了。副处开始每个职级都是需要去党校学习的，你一个高中学历去学什么？说不定一些政治政策术语是什么意思你都听不懂。

　　「所以你还不努力读书，以后不管从政从商从哪儿，你也得受限制。」江慧茹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妈，你这说老杨就说老杨，我又不喝酒不打牌不烫头的，整一三好学生，你扯我干什么？」杨文青当场不乐意了。

　　杨海平那么严肃古板的一人都被逗笑了，这算什么三好学生？难不成正常学生还非得打牌喝酒烫头了？

　　「对了你的成绩昨天出来了，考的还不错。」杨海平见老婆江慧茹听儿子讲歪理，放下手里的饭碗就打算动手，赶紧出声换个话题。

　　「我就知道，像我这么爱笑的孩子，成绩都不会太差。」听父亲说了自己成绩结果，杨文青咋呼着说道。

　　……

　　一家子其乐融融吃完晚饭才刚过六点，杨文青扔下饭碗就下楼骑着破旧三轮车就出门了。

　　解放路一个摊位三张折叠桌上摆满了皮带，钱包，女包。

　　旁边一个大喇叭：

　　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浙江温州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王八蛋黄鹤老板，吃喝嫖赌吃喝嫖赌欠下了欠下了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没有没有办法办法，拿着钱包抵工资工资原价都是100多200多300多的钱包，统统20块20块20块统统20块，统统统统统统20块黄鹤王八蛋王八蛋黄鹤，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

　　不一会儿，摊位前就挤了好些人，买的不买的都跑过来观望。这首鬼畜歌曲会在后世在10年以后火遍大江南北，那时候鬼畜这个风格也是早有前例，已经见惯不怪。可尽管如此，这首歌曲还是力压大部分鬼畜系列，可见这首歌有多么简单粗暴，多么入神醒脑。

　　现在这首歌因为自己不仅提前面世，鬼畜这个风格也还是个新鲜玩意。所以这首歌在大众面前的震慑力自然不用多说。

　　没多大一会就有人过来摸摸皮带包包，也有开玩笑的问这黄鹤是谁？杨文青一律用普通话糊弄着回答温州哪里哪里人。

　　很快摊位旁边挤满了人，有些都站到马路上了，杨文青一看场面有点要失控的迹象，便朝人群赶紧出声喊道：「麻烦大家配合一下，不要堵塞交通，请站到上面路岩上来，给过路行人留一条小道通过，麻烦大家配合一下，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了。」

　　……

　　九点钟收摊时，杨文青嗓子都哑了，第一天出摊，六点多到九点，两个多小时加起来卖出去一百六七十件，找钱都要找不赢。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太晚了，大家明天早点来，明天晚上六点过后我还在这里。风里雨里，我在解放路等你。」杨文青赚了个钵满盆满，心情愉快，声音却沙哑着朝人群说道。

　　有些人还愤愤不平，凭什么买东西给钱，还带不卖的？现在昌安做生意都这么吊了吗？

　　杨文青骑着三轮摩托车，吹着晚风，虽然身体疲惫，内心却相当舒爽。

　　回到家楼下，车还没停，就见老妈坐在门口对面的大理石凳上跟邻居一起逗弄邻居家小孩。

　　见杨文青回来，才跟邻居打了个招呼，回去了，杨文青将车停进杂物间锁上门，妈妈江慧茹也正回来。

　　「你死哪去了？那车哪里来的？你不会真去摆什么地摊了把？」江慧茹气急败坏。

　　杨文青等妈妈说完才从一个女式包里拿出一大打钱，多半都是二十五十的，也有一百的。这个时候绿皮一百的第四套人民币虽然不再印板，但仍然还在世面流通。里面掺杂着红皮一百和绿皮一百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江慧茹都傻眼了，这是去抢钱去了？

　　吃完饭的时候听到楼下有摩托车声音响，自家又没有摩托车，还以为楼上哪个邻居将摩托车停自家车库门口了。

　　走到窗边一看就见儿子骑着三轮摩托车的背影走了，儿子又没有手机，联系不上，不放心的江慧茹只好下楼等着儿子，这一等就将近三个小时。心里越等越着急。

　　「妈，怎么样？这里几千块钱呢……」杨文青哑着嗓子问妈妈。

　　「你声音怎么哑了？」尽管很想发火，可见了儿子又是沙哑着嗓子，又是一副邀功的模样，火气也压下去了许多。

　　「叫卖呗，人太多了，声音小的话别人都听不见。你是不知道啊，刚才好多人买东西的，我都找钱都找不过来。」杨文青得意洋洋的说。

　　「就你能！」听着儿子沙哑的桑心还在呱呱呱的说个不停，刚才等出来的火也不见了。

　　收摊的时候略微点了一下货物数量，钱包卖了有80来个，皮带卖了30多条，进货都是三块五块，卖十块十五，女包卖了近60个，进货十几二十块，卖四五十，好的六十块。

　　江慧茹是真的被惊呆了，这个年代普通工薪阶层月工资才两千多三千多。

　　母子两人上了楼，就坐在沙发上数钱，好家伙，竟然卖了3900多块。

　　杨文青还好一点，比较淡定，妈妈吓得都张着嘴巴。

　　「你这里成本多少，你哪里来的本钱？」江慧茹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出去三个小时不到，赚了四千块？这是什么概念？自己身为金领，年薪六十多万，加上年终奖也才八十来万。这臭小子是要上天了？

　　「成本应该不到1500，可能1400左右。」杨文青答道：「货款我还没给，我是去昌城市里一家皮革厂赊欠的货物。」杨文青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

　　「你行啊，都敢去找人赊账了？你想干嘛？翻天嘛？」江慧茹翻着白眼的蔑了儿子一眼。

　　杨文青被妈妈这风情万种的眼神瞥的心情激荡，但也不敢做什么。

　　只能讨饶道：「嗨……暑假没啥事，打发一下时间而已，也可以磨炼一下自己啊，以后也不至于饿死街头嘛。至于货款，我又不是不给钱，过几天我就结给厂老板就是了。」

　　「现在是磨炼的时候吗？你给我好好读书就行了，以后出社会有的是机会磨炼，就算你真的是再没出息，家里还能饿死你？」江慧茹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儿子两个多小时净赚两千五，这都赶得上自己了，现在就不需要自己了么？

　　当然前提是天天都有这么好的生意？这应该不可能，包包皮带这类产品，是有市场饱和的时候的，有些人一个包都能用上一两年也不稀奇。

　　「学习也没落下不是吗？」眼见妈妈又要开始扯学习，杨文青不耐烦地说。

　　「那你现在有这么多钱了，你打算做什么？」江慧茹眼睛铮铮的盯着儿子。

　　看妈妈那眼神，这钱应该是留不住了，倒不如卖个好：「当然是孝敬我的漂亮女神妈妈了。」反正这个摆摊的法子也只是给杨明想的一个计策，真要赚钱，自己有的是办法。杨文青说完还想撒个娇的往妈妈怀里钻。

　　江慧茹本来是觉得儿子这么小，那这么多钱不安全。现在听儿子这样一说，反倒是不想要了。

　　见儿子二话不说就往怀里钻，赶紧推开他，让他滚去洗澡，一身臭烘烘的。